林富田在紅瓦屋簷上行動自如,飛簷走壁的功夫是超過一甲子揮灑汗水累積而來。(記者邱芷柔攝)
〔記者邱芷柔/屏東報導〕飛簷走壁的武林高手不只在小說、電影中出現,今年76歲的林富田,輕盈的腳步在紅瓦屋簷上行動自如,替傳統三合院抽瓦換片、修缺補漏,儘管不是習武之人,他矯健的身手仍是這項夕陽產業難尋的高手。
Q:為什麼會選擇這樣的工作?
A:小時候家裡很窮,所以國小畢業就開始當小工,每天晚睡早起賣命工作,那時候連攪拌泥土的工具都沒有,扛、搬、拌通通靠人力,那時候學藝,頭3年完全沒領工錢,我一路從童工、小工、助手做到師傅,也想過要轉行,但會這門抽換瓦片功夫的人越來越少,現在附近只要有人要修補屋瓦還是會打電話來,所以轉來轉去仍然留在這個老本行。
Q:抽換屋瓦的「眉角」是什麼?
A:紅瓦厝的建造過程全靠真功夫,屋脊、棟頭有不同的形式,瓦片的選擇與排放也都是學問,像是瓦片凹面向下的屬陰,凹面向上的屬陽,分別稱為「俯瓦」與「仰瓦」,師傅會利用瓦片的疊合技巧,以間隔排開,讓「仰瓦」承接雨水,形成良好的排水系統,以前不像現在有各種防水材料可以用,單純靠瓦片銜接,所以如果功夫不到位,房子很容易就會漏水。
Q:飛簷走壁很辛苦吧?
A:必須和「日頭」搶時間,整個人在沒有遮蔽的屋頂上工作,到了中午頭上頂著大太陽,誰受得了,而且必須彎腰蹲著,所以職業病很多,上廁所也很不方便,因為瓦片排列的方式和受力的情況不同,一個不小心就會釀成意外,我就曾經摔斷腿,那時候有想說不做了,但後來又想到好不容易學會了這項技術,腿傷康復後仍持續修補工作。
Q:這麼辛苦的工作,收入好嗎?
A:我在當小工的那個年代,一天的工錢是15元,那時候的「錢比較大」,一個月算下來養家活口不成問題,現在師傅一天的工錢是2300元,小工一天2000元,材料費像是水泥、瓦片等另外計算,這種靠勞力、苦力掙錢的年代已經過去了。
Q:現在工作機會還多嗎?
A:現在幾乎沒有人蓋紅瓦厝了,住在古厝裡的人也少了,工作機會當然不能跟以前比,1年裡幫人家修補屋瓦的次數,用手指頭都數得出來,屋瓦損壞多是地震、風災造成,屋頂破損出現漏水情形,輕微損壞的只需稍微用水泥填補,或是用紅瓦覆蓋,而瓦片明顯破碎剝落,就必須重新抽換,近年多是屏東地區的老厝找我修補,最近剛完成內埔鄉美和村一棟擁有84年歷史的客家三合院修補作業。
Q:有退休打算嗎?
A:其實我已經兒孫滿堂,不用再為生活奔波,修補瓦屋這個功夫,我當年都覺得苦了,現在更沒有年輕人願意學,台灣過去從土角厝、紅瓦厝、鐵皮屋到鋼筋結構,房子型態一直在變,我就想趁自己還能動的時候,趕緊幫忙老屋修補,延續紅瓦屋的壽命,不然這項技術慢慢失傳,以後很難找得到會修補的人,想看到這些紅瓦屋,恐怕只能從照片中看到,所以現在能修多少算多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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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6歲的林富田,對於飛簷走壁修補屋瓦仍樂此不疲。(記者邱芷柔攝)
傳統紅瓦屋頂抽瓦換片、修補缺漏的功夫步入黃昏,林富田是現在坊間少見的高手。(記者邱芷柔攝)
76歲的林富田,爬上爬下為屏東有84年歷史的客庄三合院修補屋瓦。(記者邱芷柔攝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