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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9-04-15
記者陳鈺馥／專訪
台灣去年九合一大選成為中共網軍的假訊息投放戰場，透過國內親中政媒洗腦式傳播，成功讓支持統一的特定候選人當選，加速中國領導人習近平提出「習五條」，欲以一國兩制「台灣方案」消滅中華民國。因憂心中國併吞台灣，台北大學犯罪學研究所助理教授沈伯洋與資訊工程師、駭客、民間專家自組團隊，研究中共對台統戰手法。沈伯洋接受本報專訪強調，中國在現實世界及虛擬網路滲透台灣嚴重，中國對台資訊戰已全面開打，政府須制定「反滲透法」才足以因應。
沈伯洋並建議國防部將政治作戰局改成「亞洲混合戰威脅對策中心」，仿照歐洲混合戰威脅對策中心一樣與中國直球對決，專門應對中國統戰及滲透。
問：你及研究團隊發現中國以俄羅斯網軍手法對台統戰，中國對台資訊戰開打到何種程度？
答：資訊戰是以最終完成軍事對抗的勝利為目標，是混合戰和超限戰一環，統戰是承平時期為擴張或促進中國統一鋪路。俄羅斯和中國各有自己的模型，兩國可能互相學習，俄國用這種力量侵略波羅的海三小國、烏克蘭，中國也對美國、加拿大、澳洲有做統戰滲透工作。
俄羅斯有購買法國的粉專，在法國總統大選期間放假消息，透過資訊戰要影響選民，這不是沒有發生過的事。最近台灣有很多粉專收購，臉書在三月刪掉中國二百多萬個帳號，看來是有粉專收購需求，也有可能是台商付錢給公關行銷公司，先收購準備要賣給中國。
宮廟系統、村里長 明顯已滲透
中國已滲透美國智庫、購買當地華文區報紙、在金融風暴期間收買記者，這都是真實案例，有些是屬於資訊戰部分，這些手段可能用在台灣，像孔子學院就沒用在台灣，所以模式不會完全一樣，現在台灣宮廟系統、地方村里長明顯有被滲透，透過白手套及特定政黨或政治團體進行。
中國在資訊戰頗為成熟，從九○年代就開始談資訊戰，中共解放軍有偷竊台灣戶籍、駕照、鄰里資料，這是第一個跡象，這些資料沒有實質軍事需要，中共網軍可將個資提供給統戰部，讓其他統戰單位掌握台灣人生活喜好，進行政治行銷投放，現在台灣不斷有假訊息出現，已經是相當嚴重程度。
問：中國對台資訊戰模式為何？台灣民眾似乎對資訊戰無警覺，那些跡象可以判斷？
答：要證明資訊戰，第一步驟是理解對方組織架構，並觀察是否有大量蒐集個資作為戰爭起點。第二是建立戰爭模型，以台灣選舉操作來談，包含市場、鄰里耳語、內容農場炒作及傳統媒體協力，這次內容農場先行、傳統媒體後行，是有別以往的模式，不同於過去藍綠兩黨操作方式。
資訊戰和統戰必須搭配信任機制，光製造長輩圖是沒用的，要透過民眾信任的粉專、LINE群組才有效，因此是否有封閉信任機制的滲透，必須要去確認，滲透台灣鄰里都有了，應該追查封閉網路的滲透。
中國開發APP 可掌握整天行蹤
中國對美、澳都在滲透，對台灣不可能什麼都沒做，舉例來說，手機裝有中國開發的APP，有定位功能就能掌握一天行蹤，可分析一個人行為模式，可用在廣告行銷。之前出現的韓國瑜長輩圖，有像蔣中正和抗日名將饒國華兩種，明顯用分層行銷，針對喜好來促發心理情緒。
問：中國打資訊戰不僅是網軍或駭客，還包含政治行銷的投放，真正目的是什麼？
答：進行政治行銷「廣告」投放須有大數據，正好中國大數據非常強，因為政府可隨意蒐集人民資料，中國要台灣人個資可用駭客攻擊或偷竊，也能直接向台灣行銷公司購買，很多台灣人個資都被中國掌控。
中國蒐集這麼多台灣人個資，用在政治行銷或做精準投放，這都是合理懷疑。臉書只要更改演算法，就可操縱讓民眾想出門投票，比如連續一週讓你看到快樂新聞，大公司都做得到，中國微穩經費高，不可能不懂這些技術。
中國真正目的是併吞台灣，這比實際戰爭便宜太多，中國可改變你的想像，這屬於行為經濟學範疇，行為經濟學研究兩次獲諾貝爾獎，中國不會不懂，解放軍稱資訊戰為「信息作戰」，更明白提到認知心理層面，這種類似直銷話術的欺騙，也是中國全面性統戰一環。
問：為遏止中國滲透及資訊戰假訊息亂台，政府應提出什麼對策才能有效因應？
答：對策是必須制定一套「反滲透法」當母法，來阻止中國惡意及境外勢力滲透，用法律授權各相關部會執行，讓國安單位、調查局、金管會、財政部、國稅局多管齊下查第三方支付、帳本金流，台灣畢竟是法治國家，有法源才能說服法官。
有一套反滲透法還不夠，國防部應將政治作戰局改成「亞洲混合戰威脅對策中心」，仿照歐洲混合戰威脅對策中心一樣與中國直球對決，這是當務之急。現代戰爭概念非常模糊，不是等到解放軍開槍才算開戰，若統獨公投被中國操縱，票開出來是假的，中國不用一顆子彈就可併吞你，票投完後悔都來不及，一定要先預防。
防統戰 設混合戰威脅對策中心
美國、澳洲已立法阻擋中國侵略，台灣若設立「亞洲混合戰威脅對策中心」，可專門應對中國統戰及滲透，也可請資工領域學者跑數據模型，ＮＣＣ畢竟不是國安單位，不能只是事後靠ＮＣＣ打假新聞。
走到闢謠這一步，都已經來不及了，台灣那麼長時間被滲透，完全門戶洞開，目前資訊戰開打，更加強中國之前所做滲透，這是一整套戰爭，單處理資訊戰都不夠防範，只靠ＮＣＣ根本緩不濟急。另外，像統促黨、愛國同心會等背後金流調查，可制定「代理人登記法」整頓。
問：中國透過資訊戰分化藍綠對立，洗腦簽署兩岸和平協議會帶來和平，應如何反制中共統戰？
答：習近平上台後，對台統戰抓很緊，有系統對付台灣，將行銷模式用在政治上，這是很恐怖事情。解放軍政工局負責任務是加深藍綠對立，打資訊戰讓台灣內部混亂，越亂越好，透過內容農場假訊息、為中共喉舌的國內電視台，不斷散佈促統議題。
修正外患罪 將中國定義為敵國
討論兩岸和平協議是極度危險，從九二共識、一國兩制到和平協議，全是包裝術語，最重要的是中國目的是什麼，毛澤東目的是血洗台灣，習近平是留島不留人，不用討論這種包藏禍心議題，許多地方簽了反而開戰，若對方翻臉不認人消滅我們，台灣應對機制是什麼，難道要說你違約嗎？
政府應修正「刑法」外患罪，將中國定義為敵國，才能擋掉大部分通敵行為，並制定「反滲透法」授權各機關查案、查統戰金流，監聽方面可設專門法庭，由熟悉統戰的法官專案批准調查，一些統促會、光榮協會等組織成員，不僅具共產黨員身分，在中國同樣也是統促會一員。
未來我們團隊打算將中天、東森等五家媒體的晚間新聞，每則新聞標題都列出編碼，找出其偏頗現象，看隨便引用內容農場新聞有多少，讓民眾清楚辨識，以降低擴散機會。政府應加快開發在地假訊息定義，推動軍事知識普及化，使民眾了解中國資訊戰內容。
星期專訪》沈伯洋小檔案
報導來源：自由時報【原文網址】